【周易下經】第39卦-蹇卦?水山蹇卦（艮下坎上）-[清]毛奇齡撰《仲氏易?卷十七》
?【艮下坎上】四易卦。
易
觀?【上來三往】。
小過?【四往五來】。
又易
萃?【四來三往】。
升?【二往五來】。
【虞氏易以觀上反三為蹇。朱子本義謂蹇卦自小過來，陽進則往居五而得中，退則入于艮而不進。此俱與推易法同】。
蹇：利西南，不利東北；利見大人，貞吉。
彖曰：蹇，難也，險在前也。見險而能止，知矣哉！蹇利西南，往得中也。不利東，此其道窮也。利見大人，往有功也。當位貞吉，以正邦【荀、陸本作國，為漢諱】。也。蹇之時用大矣哉！
蹇以跛得名【見說文】。
坎險在前，而艮止不進，如跛者之艱于行，故謂之蹇。顧蹇者難也，險以成蹇，而惟知足以濟蹇，故蹇之由坎，在象固然。而以濟蹇言，則坎德為智，坎質為通，坎之心為剛而多堅【坎位北，于四德屬智，說卦坎為通，為堅，多心】。
是以艮外蔽而障坎于內，即謂之蒙【山水蒙與水山蹇正反】。
坎外發而止艮在中，則謂之智。蓋推易之道，所尚往來，而亦惟智能周之。彼夫神以知來，知以藏往，知者智也。彰往而察來，彰察亦智也。往來不窮謂之通，通亦智也。蹇以智濟，而蹇之為象，則悉以往來覘濟蹇之用【六爻皆有往反，非推易則冒昧極矣，此真前人未發者】。
是以蹇必擇地。艮者，東北之卦也。東此不利，則反西南以濟之，語所謂治險必以夷是也【劉子新論云：蹇利西南，就土順也。不利東北，登山峻也。西南坤位，與艮對】。
蓋履險非跛者事也。然而濟蹇必擇人，坎、艮者，兩陽之卦也。隂柔成坎，則藉陽剛以振之，傳所謂柔不利遠者是也，以出險非弱者事也。誠以是卦所推，剛居三五，以小過四剛與升之二剛並往，而居于坎中【九五】。
又復以觀之上剛、萃之四剛並來，而居于互坎之中【九三】，皆得中也。雖一往一來，而言往而來亦見焉，則同此坎中，而智能見險，剛能出險，智可擇西南之利，而剛復能救東北之窮，此其人之大為何如者。夫遇蹇者時也，濟蹇者用也，大人以濟蹇為有功，而三同功，而五多功【繫詞三與五同功而異位，又曰五多功】，所謂人大用亦大，此不止當位而正邦已也。西南東北以卦位言，虞翻謂坤西南卦，五在坤中，坎為月，月生西南，故利西南。艮東北卦，月消于艮，喪乙滅癸，故不利東北。此以卦位兼卦時言，與蹇之時正合，但納甲後起，不如說卦之更妥耳。若朱氏會通以三為南，四為西，初為東，上為北，則不可解矣。
象曰：山上有水，蹇。君子以反【郭氏舉正據王弼本作正。今考王註明云除難莫若反身修德，仍是反字】。
身修德。
不能前則反之矣【反即來字，與來反之反不同】。
初六：往蹇，來譽。象曰：往蹇來譽，宜待【張揖本作時，鄭氏本待下多一時字】也。
推易者曰：吾于蹇得往來之說焉。夫剛柔往來，推易者然也。泰、否以聚卦首發其義，而蹇、復仍之。蹇自二至上皆有往來，而惟初無有，乃預設一往來之象，以為往無有不蹇者，所為蹇也。第初未嘗往也，浸假往而有不蹇乎？蹇也亦未嘗來也，浸假來而初外為二，非二來乎？二多譽【繫詞】。則非二來也，乃來譽也。然而未來也，宜待也，蓋設詞也。
六二：王臣蹇蹇，匪躬之故。象曰：王臣蹇蹇，終無尤也。
二者，臣位也。以臣位而為五君所用，即為王臣。第此二非他本，升、巽之剛，易居五位而成坎，此蹇也。然向使二剛不易，則下互兌也。今易之而成互坎，此又蹇也。夫其所以蹇而又蹇者，是曷故哉？曰：無故也，以不有其躬而上之君也。夫躬且不有，于人何尤？
九三，往蹇來反【郭氏據王弼本作正。今按王註：進則入險，來則得位，故曰往蹇來反。並不作正字，郭氏妄據也。下象傳同】。
象曰：往蹇來反，內喜之也。
三則濟蹇者，夫三在觀時，以三柔往上而成坎；在萃時，以三柔往五而成坎，皆往蹇也。然幸其所來之剛，則合觀與萃而皆反乎坎，以一剛居三而互離見焉【三五同功為離】。離也者，坎之反也。反乎坎，則濟蹇矣。夫彖以為利西南者，謂坤也。而離以正南而與坤近，九三在內，近坤而喜，此非與五同功者而曷有是？季本以來，反為反身之反，是周易爻詞翻從傳起矣。季氏四同，其乖舛每如此。
六四：往蹇，來連。象曰：往蹇，來連，當位實也。
四在二坎之間，往遇坎，來亦遇坎，然而寧來者，以互坎連艮也。夫艮名連山，本有連類之義，而以五坎之上，柔來而下連乎艮剛，則柔既當位【六居四皆柔】。而又連三剛而遇三之實，是其來連者，雖三實即四實也。四乘剛，故乘實，與上六乘剛而曰來碩同。
九五：大蹇，朋來。象曰：大蹇，朋來，以中節也。
五則為濟、蹇之主，而身居坎中，位大蹇亦大，所幸三剛以互坎之中，而可與為朋。夫內向曰來五，向內則當曰來朋，而此曰朋來，一若三之反就五而來之者，蓋尊之也。夫九五在小過、萃、升皆為大坎【三卦皆體大坎】，在觀為大艮【兼畫之艮】，是合大坎、大艮而成此坎、艮之蹇，非大蹇乎？大蹇而剛中則有節，節者，制也【剛有制】。五剛中，而所與朋來者皆剛中，非中節乎？
上六：往蹇，來碩，吉。利見大人。象曰：往蹇，來碩，志在內也。利見大人，以從貴也。
此乘剛者也。觀以三柔往上而成蹇，則所往者固蹇也。而來而乘五則五碩，猶之四來而乘三則三實也。然而五與三同處剛中，亦同為濟、蹇，而彖所稱大人者，惟五當之。彖所稱利見大人，則惟上于五見之。亦以多兇、多功，三五所自分；貴賤之等，亦三五所從判【繫詞：三多兇，五多功。又曰：貴賤之等也】。
則今之來碩者，以五在上內【上卦以下卦為內，上爻又以下爻為內】。
而其所為利見大人者，又以五本貴而上從之也。此往來之用也。
仲氏易卷十七
<經部,易類,仲氏易>
